第116章_全天下都觉得我忍辱负重【完结番外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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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

  勾心斗角

  裴玉醒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里,云承昭吩咐送来了大批的赏赐,并派人告诉裴玉他无法亲自探望,因为他被堵在了宫里不能离开。

  “殿下您是不知道,这些时日,陛下他夙兴夜寐,忙着朝务,夜间也就休息一两个时辰,辛劳得很呐!”宫里传旨的少监笑眯眯地告诉裴玉,“昨日几位大人又递来了折子请求陛下选秀充实后宫。陛下无心于此,但架不住大臣们再三劝诫。今年南方降水少,已经有了旱情报来,要求朝廷拨银赈灾。云承睿那罪人生性奢侈,把国库和先帝的内帑消耗一空,陛下还犯愁这一处的银子还不知道从何处弄来呢!崇州几处有叛军作乱尚未平息…….”

  说着,少监叹了口气:“陛下吩咐了,还望殿下您保重身体,他还指望着您早日返朝为他排忧解难呢!”

  裴玉躺在床上接了旨,淡淡道:“烦公公转告陛下,臣的身体无碍,多谢陛下关心。”

  宣旨的少监点点头,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后,装作不经意地询问:“殿下,奴婢听说这几日是萧将军在照顾您?”

  裴玉眸色暗沉地看着他,似笑非笑道:“不过是被师尊逼着来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罢了,这不,我刚醒,人家就急急忙忙回府去了。怎么,你对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这么有兴趣?”

  那新上任的少监闻言一慌,他可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和善无害的裴大人手底下握着多大的能量,连忙陪笑道:“小的哪敢?不过是陛下太过关心您了,小的冒昧,想着多问问您的情况回去好转告陛下,也免得陛下时时记挂。”

  “如此说来,倒是不可辜负你的一番苦心了。”裴玉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,“不如我让人送来茶水,与你再细细地聊聊?”

  “不敢不敢!”少监立刻双膝一软,径直在地上跪下,赔罪讨饶,“小的再不敢乱打听了,还请王爷恕罪!”

  裴玉冷笑一声:“滚出去!”

  那少监见裴玉骤然翻脸,却不敢有任何不满,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之后,才倒退着出了房间。

  看着被小心阖上的房门,听着细碎的脚步逐渐远去,萧玄策才缓缓从屏风后头走出来。

  看着面色阴沉的裴玉,萧玄策轻叹了口气:“你明知这个魏霆是云承昭才提拔起来的心腹,又是奉旨来探望你,何苦将他得罪了?”

  裴玉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双手:“我只是……心中不畅快罢了。”

  他转头看向萧玄策,眉心微蹙:“他若是心中有疑问,哪怕是亲自召我入宫去问,我也会将与你的关系一五一十地告诉他。但他却偏偏选择了我最讨厌的一种,派这么个小人得志的阉人来我的宅邸打听试探,何必呢?”

  萧玄策若有所思地在床边坐下:“或许一旦坐上那个位置,便会身不由己。他如今置身权力核心,就注定不会再轻易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任何人。就算是面对你,他的心底怕是也会有所保留。”

  裴玉却清楚问题出在哪里,他轻轻地摇了摇头,否定了萧玄策的话:“如果是你,会怀疑我吗?”

  萧玄策果断摇头。

  裴玉轻声道:“是因为你有与我一同长大的情分,也知道我对权势并不在意。但他不同,他自幼便在后宫中见惯了勾心斗角,怀疑的种子一直埋藏在他的心里。那日我下令开火,他便不再信任我。更何况父皇曾属意我来坐这个位置,对他而言,恐怕现在的我比那宫里的阿室那塞对他来说更具威胁。”

  萧玄策怜惜地揉了揉青年的发顶:“不管这些,你先好好休息吧。”

  裴玉靠在软枕上,闭上眼睛漫不经心道:“不说其他,只是你同我的关系尚不能公之于众,当着旁人的面,还需维系以前的假象。”

  萧玄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,颇为无奈地点点头:“知道了。”

  “陛下您是不知道,奴才去传旨的时候,裴亲王自称身子不爽,是躺在床上接的旨。”

  奉天殿里,少监跪在地上回话,“只是奴才眼拙,也没瞧出裴大人哪里不适。后来,奴才想着这些时日陛下时时记挂着亲王殿下的伤势,便想问明白了好来向您回话,只是……”

  他的面色露出几分犹豫,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。

  少年天子正坐在御案前埋头翻阅奏折,听不见下头的汇报声才缓缓抬起头,不冷不热道:“说下去。”

  “是,亲王殿下发了好大一通火,让小的跪下来掌嘴,又说小的窥探殿下隐私,罪该万死。小的委屈,只辩解说是想替陛下过问一二,好在陛下面前回话。谁知道亲王殿下却说……却说……”

  云承昭不耐地搁笔,冰冷的眼神让跪在下面的少监浑身一震,忙战战兢兢道:“他说,您这皇位还是他让出来的,他的事情轮不到奴才和陛下您过问。奴才死罪,但是这话是亲王殿下的原话,奴才不敢胡说!还请陛下明察。”

  听了这话,云承昭缓缓地阖上手里的奏折,抬眸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监,声线清冷:“你确实该死,是觉得欺君之罪不够砍了你的狗头吗?”

  少监浑身一震,连连在地上磕头告饶不止。

  云承昭冷笑一声:“我那位兄长的确生性桀骜,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。但这话却不是他会说的。”

  少监磕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停下来。

  云承昭懒洋洋地屈指扣了扣桌面:“不过他性子冷傲,瞧不上你倒是有的。或许是你言语冲撞了他,在他手里吃了些苦头。你寻思着,朕能克成大统,皆是因为他让朕,再加上宫变之事,朕的心中必有嫌隙,这才想着挑拨朕与他之间的关系,好叫他吃些暗亏。”

  魏霆心中越发畏惧,他没想到,云承昭竟然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
  云承昭倒是一眼看穿了魏霆的心思,冷笑道:“你们这些奴才,整日踩底拜高,媚上欺下,朕难道还不知道吗?罢了,自己滚下去领四十庭杖吧。”

  语毕,云承昭继续翻开折子,只是,却愣了许久都没有再翻过下一页。

  就连这些太监都知道,他这皇位得来不正啊!

  坐在他日思夜想了十余年的位置,云承昭却只觉得身下这张龙椅空荡得厉害,又大又冷,让他觉得毫无依靠。

  沉吟片刻,他吩咐摆驾,去了关押某人的重华宫。

  又在家中休养了将近一个月,快到了年底,裴玉的身体才渐渐‘康复’。

  卯时,春澜和夏锦两个丫头端着热水侯在外间,却只敢轻轻将铜盆毛巾和香胰子放下便退出,就连呼吸声都小心地克制着,生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两人。

  这些时日,萧玄策宛如无人之境般在屋子里自由出入,她们由最初的惊诧到现在的习以为常,已经生出了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。

  裴府和萧府只隔着一堵高墙,哪里难得住勇冠三军的萧将军?

  通过这段日子的观察,两个小丫头都对她家殿下和萧将军之间的关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,只是这两人不挑明,她们便也乐得暗地里吃瓜罢了。

  只是两人在私下倒是偷偷讨论过,新皇帝赏赐给她家殿下的亲王府都已经快完工了,等殿下把家一搬,萧将军难道还要夜夜去翻王府的高墙不成?

  屋子里间,裴玉张开双臂,让萧玄策伺候着换上了绣纹精美的衮龙亲王服,又用一条玉带系在他的腰间,将青年劲瘦的腰身掐得极细,让他一手便能牢牢搂住。

  萧玄策爱不释手地捏了捏自家师弟的细腰,抢在裴玉变脸色之前又把旁边的玉佩璎珞给他戴上。

  裴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:“这几日早出晚归的,忙什么去了?”

  如今已快到年下,即便是新帝即位也该让底下的人稍喘口气才是。

  萧玄策手上的活儿不停,用一柄玉梳替裴玉细细地梳理着鸦色长发,束发后又为他带上九琉冕冠:“陛下的意思是,要找人出征平叛,在年底之前把江南作乱的起义军摁下去。这两日他在御书房里同我们几人商讨这事,听他话里的意思,大抵是要我去的。”

  裴玉闻言不觉一怔:“让你去?”

  萧玄策如今手握重兵,是京城中炙手可热的新贵,更难得的是又与云承昭这个新帝算是半个旧识,云承昭启用他原本无可厚非。

  萧元帅原本就是封疆大吏,是几代皇帝的心腹大患,只是头一个圣文帝命短,死在宫闱大火里,没有机会下手清理萧家,次一个灵武帝原本就是奔着要把这江山玩坏的想法登基,自然也就任由这萧家在北方一家独大。

  而今云承昭登基,定年号为昭德,按说他也该警惕萧家,但他对萧玄策却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信任,连率兵平叛这种事都交给萧玄策去办,这倒是让裴玉有些看不清了。

  萧玄策看了一眼青年的发顶,顿了顿才轻笑道:“如今京中能用的人不多,能让他放心用的人更少。大抵他觉得我还不算太差,才肯把这个差事交给我罢。”

  裴玉若有所思地接过萧玄策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,忽然,他脸上的表情一怔,随后垂下眼睑,淡淡地笑了。

  他不是个蠢人,相反,裴玉的聪慧就连他们的师父岑济安也多次夸赞过的。

  就在这片刻之间,裴玉便已经猜到了云承昭的真实想法了:“他怕我权倾朝野,又知你素来与我不睦,现在想扶持你上位与我相争……这小子,倒是有点儿帝王的手段了。”

  萧玄策没有否认裴玉的想法,只是见青年洗漱完毕,方熟门熟路地吩咐门口的两个小丫头进来摆饭。

  待春澜和夏锦把粥饭和点心都一一布置好了,他才挨着裴玉坐下,细致入微地为自家师弟布菜:“他倒未必有这个心机,只是那个阿室那塞如今跟在他身边,怕是出了不少主意。”

  提到阿室那塞,裴玉的眉头就皱成一团。

  这些时日他在家养病,但是宫中的大事小情他却都知道得七七八八。

  虽然阿室那塞被云承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,日子却过得不算好。

  听宫里传来的消息,云承昭对阿室那塞的感情极为复杂,既恨他当初对自己手腕残忍,却又惦念着这人用性命救下自己。

  因此,云承昭虽然让阿室那塞锦衣玉食地活着,却又命人打造了黄金的链子拴在了阿室那塞的脖子上,另一头固定在宫殿的墙壁上,让他的活动范围无法离开宫室之内。

  同时,他还给阿室那塞取了个屈辱的新名字,叫阿萨奴,阿萨在疏勒语中的意思名为狗奴。

  “阿室那塞的功夫不在我之下,”裴玉慢吞吞地掰下一块荷花糕,“一根区区的黄金链子是锁不住他的。”

  能困住他的,只有他自己罢了。

  “那他……”萧玄策轻轻挑眉,看向裴玉,“是为了陛下才留在宫里的?”

  裴玉轻笑一声:“大概如此吧。”

  其实从那夜他去救云承昭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,这个阿室那塞对云承昭是存了几分真心的。

  也难怪朝廷大臣们要开始催促云承昭早些选秀封后了,有云承睿这个前车之鉴,他们自然担心云承昭也会沉迷于阿室那塞的男色,不近女色吧?

  饭毕,萧玄策又寻出一件柔软厚重的白狐皮氅披在裴玉肩头:“外头天凉,我已经让人把你的暖轿备好了,里头有手炉和你爱吃的点心,揣些在身上,这几日的早朝耗时颇久,你饿了好填填肚子。”

  裴玉微微扬起头,眼底的笑容一闪而逝:“知道了,你也快回去吧。”

  萧玄策低头望着面前面若好女的青年,裴玉的皮肤原本就白皙清透,此刻在雪白狐裘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温润如玉,敛去了平日的锋芒之后,竟然透出几分无辜的和软来。

  这些日子萧玄策虽厚着脸皮挤进了裴玉的被窝,但是没有得到裴玉的同意之前他也不敢冒犯,更何况裴玉受了伤精神也不大好,他最多便是央告着让小师弟用手替他纾解,只是这样饮鸩止渴的释放哪里能满足年轻力壮的青年人?

  好些时日,裴玉都发现自家师兄睡到半夜,默默地去院子外头洗裤子。

 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便只装作不知道罢了。

  眼见着面前难得温驯的小师弟,萧玄策终于没忍住抱着青年狠狠地亲了上去,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才恨恨地放开。

  “时间不早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裴玉擦了擦嘴角催促。

  萧玄策的府上还借住着宣和公主呢。

  当然,这也是他近些时日不愿回府的缘故之一。

  宣和公主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女子,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扬出去也不好听。

  虽然宣和公主一直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态度来,似乎是对什么东西都不再看重了,但是萧玄策不能不避讳。

  萧玄策在裴府吃饱喝足,这才借着蒙蒙天色翻墙跳回自家宅邸。

  他才一落地就吓了一跳,院子的凉亭里,一名青衣白衫的少女正枯坐在沁凉的石凳上,不是宣和公主却又是谁?

  只是以前的宣和公主喜爱华丽服饰和精致繁复的发式,而如今的她却只穿着简单的长裙素衣,鸦色长发也只简单地梳了个垂髻披在身后,丝毫不见往日的富丽妆色。

  “公主殿下。”萧玄策隔着一丈之遥俯身行礼。

  宣和公主抬头,淡淡回礼:“将军早安。”

  萧玄策见她一人在凉亭里挨冻,不觉挑眉询问:“殿下您身边的侍女何在?这等天光您怎么独身一人在此闲坐?”

  不久之前,宣和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被云承昭派人送来,裴玉家中的两个丫鬟才得以抽身。

  那两个侍女也是自幼便服侍在宣和公主身边的,让她也不那么抗拒,主仆三人便在萧府西院里住下来了。

  宣和公主闻言,勾了勾嘴角,走到萧玄策面前,抬起衣袖凑近:“她们去厨房准备早餐了,不过我猜,将军应该已经用过早餐了?”

  萧玄策不习惯地往后一躲,宣和公主的手便摸了个空。

  她却没有丝毫不自在地放下了手,轻声提醒道:“将军,您嘴角边有粒米饭。”

  萧玄策低头嗯了一声,告了句失礼了,便转身往东院走去。

  他没有发现,在他离开之后,宣和公主的眼底彻底被失望占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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